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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榴莲 ——评《热带雨》的主题表达

作者: 立森艺术培训学校     发布时间:2020-04-03     阅读数:520

陈哲艺在《爸妈不在家》一鸣惊人之后,不断有声音将其视作李安接班人,六年之后,《热带雨》在平遥影展以一种绝对的高姿态回应了此番声音。

 

《热带雨》沿袭了前作的南亚华人叙事,将新加坡与马来西亚与中国的关系,再次借托于一个十分精巧而简单的文本叙事之上。一次关于师生恋的禁忌情感,一场雨中的无奈示爱。呈现了华语电影世界中久违的当代语境下的伦理恋情,这样的情欲故事与本片想要探讨的政治议题形成了绝妙的互文。影像元素上,以榴莲之味与热带之雨最为突出。

 

有不少影迷会将《热带雨》视作另一种“女人四十”的故事,或许在于影片中都展现了女性四十岁的中年危机。《热带雨》将这种危机凝焦回到原点,本能的生理困境与教师身份挟持的道德自觉。阿玲的日常动作是向身体内注射荷尔蒙,一种助于排卵的生理激素。这个动作设计直接建立了欲望的讨论原点,欲望本身需要托借于药物的支撑。如果这是一种猎奇视角的疾病特征的话,那么当阿玲迫切的寻求丈夫的爱的时候,遭到了最麻木的拒绝,这恰恰反映了困境本身不是单方面疾病造成的,而是中年危机遭遇下的普遍的两性关系的崩溃。

 

人崩溃的原点在于欲望的崩塌,一者是生理上的,一者是精神世界的。当身为中文教师的阿玲面对枯井般的家庭生活的时候,学生的欲求表达则成了喷涌而来的泉水,深陷枯泽的阿玲毫无招架之力。两人最开始的关系发端,即是以榴莲作为一把秘钥。榴莲成为了这部影片中不可取代的禁果,也是新加坡与马来西亚最好的符号指代。榴莲全部产自马来西亚,运往新加坡,禁果沟通的不再仅是师生之间的个体恋情,同样可窥见东南亚暧昧的文化交融。榴莲在爱人眼中满溢着最诱人的香味,在旁人眼中则散发着不可接受的臭味。这样的矛盾特征,与师生恋情的道德与本能的矛盾完全吻合。果肉之外坚硬的刺,则将这隐蔽的柔软的情感赋予了强烈的危险色彩。两人在雨中分享榴莲肉的吮指声音,成了雨季中最情欲、最原始的情感表达。逾界之后,阿玲本能的道德自觉迫使自己要即刻终止关系,即便这样的意外是发生在亲眼目睹了丈夫的出轨之后。公车上,阿玲闪躲时藏起来的文件刚好是礼义廉耻,这个微小的细节一定程度上消解了道德边界。

 

新加坡作为华人为主的移居国家,中文学习的边缘性与阿玲中文教师的困境互文关联。身处热带的岛国,阳光明媚是最多的时刻,导演却集中所有的焦点于被忽视的雨季。公公去世之后,只需要拍阿玲的背影即可,窗外的雨声则是人物哭泣的外化表现。而在最高潮的雨中表白戏份,雨重塑了一个绝望中的洼地。华人世界的武术,护身符等符号一并被英语被经济所倾轧,就如事业上步步高升的丈夫不断侵害坚守着中文教学的阿玲一样,一些过去被珍视的逐渐被冲刷掉。这样的一次禁忌恋情,似乎是在这种不可逆的绝望颓势中的极端反抗,或者说卑微自救。雨使得这一切变得更加隐蔽,更加不可告人,道德上的自遣反倒完成了穷途末路式的自我拯救。

 

《热带雨》之所以能够收获如此多的共鸣,不仅在于他的政治语境的精准表达,更在于他对细腻情感的绝妙把握。一次短暂的恋情,在一座日渐冷漠的城市中,彰显了它的弥足珍贵,焕发了一种直目阳光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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