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职业编剧剧作实践的角度
回看编导艺考中的文本写作
撰文
北京印象艺术教育编导教师 李康晔
读书的时候偶尔有人问我,说写作怎么学啊,多写多练吗?我说多写多练多看书,少看电影,那玩意儿太综合,经验不够丰富不够敏锐就只能看一乐呵,搞得好像我当时多会写似的。
其实呢?我自己也苦恼,怎么写,怎么写出别人没见过的,怎么写出打动人的,毕竟高中语文那玩意儿跟学一门外语似的,只是一积累词汇量的活。
后来慢慢地写多了,我以为我终有一天能不再纠结了,就等啊,等那一天。结果呢?即便到今天,那一天还是没来。一定是我不够有天赋。
再后来,遇到了一些大佬。那些大佬写剧本讲故事,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也照样抓耳挠腮,我就更疑惑了。明明他们拿出手的东西好像比他们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要高明多了啊,我说凭什么呢?真撞大运吗?
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有天临危受命,要在开拍前一天晚上把整个剧本大改一遍。说实话,我人傻了,坐了六个小时的车,到地方就看见导演在用来筹备的旅馆小破房间里自闭,到了夜里十一点钟,就听到哐哐哐有人砸我房门。打开门一看,导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说还带这么玩的。我说行,你去睡吧。
我记得那天特别困,累到舌头发麻,感觉心脏要出毛病了,于是叫来了一个小助理。我说我觉得我快不行了,临死前我得把这本子给改了。她说行。我说我得躺着。她看着我。我说,我说词儿,你打字。
那是个感情戏。我就记得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能感觉到那个一样困懵了的小助理眼睛瞪得跟个灯笼似的在看着我。我当时想着小助理的样子,觉得挺逗,但我又没力气睁眼看她,然后我就想着我的前任。
我把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遍一遍过,想着她对我说过些什么,想着我又说过什么。然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她好像逐渐变成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小助理突然过来喊我——
喂,睡了?
她的声音很轻,明明应该喊醒我,但她的语气又是那种生怕喊醒我的感觉。
我突然想到一个跟前任在一起时的相似场景。我想她或许有什么话是没对我说的。
这个助理,她也很累。我说没睡呢,在想。她又坐回去等我。
我想我得加油想。可马上我就反应过来,我其实不用多想什么,这个故事只需要看起来是真的就行了。我突然就明白了。
之后,这个别人的故事就变成了我自己的故事。那个“我们”的故事。
之后那个短片的故事拿了个小奖,大家都挺喜欢。
我想大家都挺喜欢我前任的。
至今为止,我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写出来那种东西的。到底是我那段外人听起来还挺虐的感情,又或是因为那种濒临死亡时知道有件事必须做完激发出了我的极限发挥,还是因为那个善良的小助理——时隔这么久,讲实话,她挺好看的,我一直没跟她说过。就好像那些名气听起来怪吓人的剧作家一样,事后他们也不记得了,让他说,他反倒更像在跟你说别人的故事。
但我真不知道吗?其实我知道。有些孩子艺考时写的散文倒成了他一辈子写的最好的一篇东西了——因为他当时紧张,考这个学校一辈子就一次啊。除此之外,在那个情境里,一些过去的东西突然和当时的情景重叠在一起——“my EX-”,故事中的女孩儿,以及那个我不知道是我睁不开眼睛没法看还是压根就不敢去看的人儿,她们让我思考。
世间从未有粗浅的真理,更没有一语可以道尽的情感。
所以——
出门去吧,孩子们。去生活,去找到你们自己,去期望未来、回忆过去——不要在意期望和回忆的对象是什么。记住这种感受本身。毕竟单纯的孩子总是靠期望长大的,孤独的老人们又总靠回忆活着。
戏就是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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